落潮。

# 他实在是值得琢磨,不敢以区区一“夸”概之。若能挥就他分毫,即为我幸。
   
  
   
一直觉得贺玄像一把入鞘的剑,极内敛,鞘上也没有张扬浮华的花纹,向来是不惹眼的。他总穿一身黑袍,毫无点缀;天庭宴也永远留在角落,要师青玄拖着才肯走;同人交际时语气淡淡又言简意赅,能一个字说完的话绝不化成一句,最后就变成师青玄以为的不善言辞,变成“明兄这个人,根本不会说谎”。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剑,沉黑色敛光的鞘下,掩映着百兵中的君子。这才是他本身了,褪去繁重的覆压与为复仇大计而生的面具,露出来的他还隐着百年横祸前那个少年的些微影子:眉目清秀、才情绝艳,生活无不遵着儒家圣人的纲常伦理,可能也说过什么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之类的傻话。
  
他又是一身傲骨难以摧折,独自一人扛下所有天灾人祸,依旧绕不过一个“命”字。至亲四人化作四捧没有生气的骨灰,他也该体悟到,有些事情,哪怕自己有飞天遁地之能,还是无能为力的。绝望总是在独处的时候降临,他长久以来陷落在深渊之中,仍是像剑一样,执拗地不肯信命,为此铮铮不屈、劈开无边泥沼。
  
一介书生最终决意拿起与自己并不相称的利器,屠尽恶人,而非自杀。这血社火的主角周身浴血、一往无前,一直坚信着同一个信仰,他反抗命运,为此百死无悔,便是向死而生。
   
直至死后杀出铜炉成绝,为一代鬼王。鬼界本应百无禁忌,他反而向来低调,想来也不只因为自己布的棋局。这种生活方式要演要装,太过牵强了。
   
可入鞘剑终究也是利器,一股冷冽的威压时时刻刻不曾消退半分。记得《天涯明月刀》里有一句,最可怕的兵器是在鞘中的,合该衬他。内里是锋芒无匹还是柔可绕指、抑或红镜那样早已支离破碎——没人知道。正因为捉摸不透,才越发使人畏惧。
   
但他却又将分寸把握得很好,如剑鞘和缓的弧度。与他相处一定使人放心又舒服,换言之:外冷内热。那些温度不会体现在平日的言语之上,而是小细节,比如黑水岛上为了让长命锁共鸣、弄伤自己。谢怜当时内心感叹“演戏演到这种程度”云云,真假与否不论,即便是戏,也是真做了。
  
他也有可爱柔软的部分,通通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像是在暗处放纵自己的真性情一样,放任自己的鬼岛上生活着完全不搭调的小白兔和见势不妙就卖萌的骨龙。
  
当然他内里绝非钝剑或铁锈,既是利剑,必有出鞘一日,无法避免。揭密之前谢怜说贺生:
  
“即使厄运缠身,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

“他带着一身杀气和怨气死去,我不觉得这样被锤炼过的灵魂会就此安息。”

“白话真仙缠上他,其实根本没吃到好果子,一口下去,咬到个钢板,崩了牙,最后输的彻底。”
  
就连师青玄,在不知实情的时候也坦言“我确不如此人”。
  
贺玄无时无刻不在用仇恨打磨自己,那时间太过漫长——几百年,到后来无意识地将深恨烙进了骨血里,血海淬成了剑的一部分。待那冷铁磨砺出鞘,裹挟了积淀已久的血腥气,还有大仇得报前一刻所有复仇者都有的果决。他理应杀伐决断,让仇家全部为百年前泡沫一般的人间故事陪葬。
   
了死结水师斗玄鬼,是师无渡枭雄本色最淋漓尽致的一章,既知必死,便出言锐利直至激怒贺玄。贺玄的本相虽然还是好看的、和为人时无异,可深邃又凛厉,眼里总像梗着什么仇恨,阴郁之气无以复加。他怒极使师无渡身首分离,转而抬头看了一眼师青玄。
   
对这个不自知地占了他命格的人,贺玄送他出岛,为他修了法器,借他法力,没有换走他的命格,更没有伤他分毫。
   
确实是爱憎分明了,那利剑出鞘势不可挡,他斩仇敌,却不迁怒,宁可折返伤己,也不多杀这一人。剑有两刃,同他一样的,锋芒之间也有克制。
   
极少在提及人物名字前,冠以“我的”“我们的”之类昭示所有权和爱的词语,因为觉得他们有他们的世界,由不得旁人插手。轮到贺玄,就突然想称之为“我们鬼王”。南海鬼蜮海潮将落,波澜浩荡万里,总想起“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之类的词句来。空旷而且孤独的,他要过绝境鬼王没有期限的余生。
  
黑水沉舟,意象都是凄寒、色泽单调的,每次念起,充溢着的空落浅浅淡淡浮上来,并不强烈地逼迫你去接受去共情,只是独自在那里,存在着。
   
因而总是忍不住要藉由其他人物之口,对他说一些“千回百世也自应与你以真心相交”这样的话。我们的鬼王,你被亏欠太多了。
    
   
   
* 写的词句都太稚拙且感性,毕竟真的语无伦次,太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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