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

四部的快乐小男孩们,无cp
请小粥吃开心乐园餐!@土豆刹车片
      
   
有一天,叫作外星人领袖的家伙降落在杜王町的麦田上。麦田忽然变得乖顺,像海浪迷宫一样软绵绵地摊开。怪圈!这是怪圈!铁塔上的人正在打盹,被风搔到了眼睫毛,摇着头回醒。看见塔边的麦田荡出怪圈,他不由叫出声来,连忙扯起电话听筒,用腿抵住铁栏,把自己也变成铁棍一根,支成最平稳的三角形。风在高处掀动号码簿,他瞟到一串数字,于是很快把电话拨给东方仗助。
  
东方仗助在夏天的尾巴上得到了父亲的零花钱,用来买了一只移动电话机。除了电话和短讯,女孩子们打着“玩一玩贪吃蛇”的旗号,把他的号码拨给自己的手机。手机捧在手里,嘟噜噜地响起来,像一只小小的动物。女孩子们拨的号码被覆盖掉,只能遗憾地还给东方仗助,又问他:“明天!明天我们可以再来找你玩吗?”仗助接过手机,还没有说话。虹村亿泰坐在讲台上晃腿,插嘴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Of course!”
  
外文课上教了许多句新的英文,亿泰记住一些,像仗助喜欢说“Great”一样挂在嘴边。女孩子们歪过头看看他,捂起嘴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像裹了蜂糖。她们几个人簇拥在一起跑出了教室。
  
仗助接通了电话,里面有呼呼的风声。钢田一丰大在另一头说:“请你务必来一趟!这里又有新的怪圈!”
  
仗助问:“喂,在哪里?是铁塔旁边吗。”钢田一丰大的牙齿切切地抖动着,盯着怪圈,他身体里油油地滋生出恐惧,漫成一条蛇,把他缠紧。仗助又催问道:“你还在铁塔里面吗?”他努力咬紧后槽牙,含混地憋出几个单词:“外星人!麦田!UFO!”说着挂断了电话。
  
亿泰把女孩子们留下的谢礼糖果拆开,丢进嘴里,桔子汽水的味道就在口腔里漫漫腾腾。糖果和女孩子们有着一样的味道。他同样含混不清地问仗助:“怎么了?”又把一颗糖果抛给他。仗助把手机揣回裤兜里,尚有余裕捻开玻璃糖纸,说:“有外星人,我们走。”
  
天凉起来,女孩子们应景地流行起毛绒绒的挂件,像蜷成一团的兔子或者小鼠,挂在包上。未起隆征得了仗助的同意,变成了一样的米黄色绒球,吊在他的提包上。仗助和亿泰拎着包逃课,翻过葡萄丘低低矮矮的窗台。绒球问:“今天我们去哪里?冰淇淋店已经歇业了。”仗助把包夹在胳膊下,和亿泰一路跑向车站。未起隆感觉自己轻飘飘地、被风托着绒毛,像鸟一样飞起来。这种感觉让他头昏脑胀。
  
仗助和亿泰赶上了车,告诉他:你的家人……不,不对,你的朋友?或者同事、同乡?唉,总之是外星人,过来这里了。
 
未起隆卧在皮包的拉链边,公车一颠一颠,小绒球好像还在飞,拉链的金属扣凉凉地搔着他的脊背。仗助伸出手来挠了挠他的肚皮,绒球吓了一跳,骨碌碌转起来,问他:“怎么了,仗助?”仗助摸了摸后脑,说:“什么嘛,原来你没听到。那我再说一遍——外星人过来这里了,在你来的麦田里。”
  
   
公车很快开到郊区,大片大片的麦田俯低下去。钢田一丰大站在铁塔里,对仗助和亿泰挥手。他的声音被风扯成几瓣,亿泰听不清楚,同样远远地骂他:“说响一点!”仗助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一会,苦恼道:“他在说什么?”
  
绒球从提包上脱落下来,变回人的模样。未起隆告诉仗助:“他说:‘他们有一只黑色的怪兽’。”
  
仗助问:“是大象?犀牛?”
  
未起隆说:“这是地球才有的生物。”
 
仗助瞪大了眼睛:“难道是……恐龙!”
 
未起隆糊涂起来:“什么恐龙?”
  
亿泰忽然在前面说:“是这里!仗助!在这里!”仗助立刻拉住未起隆的衣袖,朝前跑过去。未起隆跟着他的力道,感觉自己又变成会在风里飘飞的绒球。他心想:等一会,我要变成一只麻雀。
  
他们撞到了一个路人,路人抽着烟,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撞飞出去。但这不重要,高中生们道过歉,飞一样地离开了。路人也许骂了他们,也许没有。亿泰带着仗助和未起隆冲向麦田的中央。仗助忽然拦住他:“等一下!”然后走到亿泰的前面,蹲下身来用麦秆挡住自己,从缝隙中朝里望。未起隆趴在地上,指着黑色果冻一样的阴影,小小声地说:“那是‘飞碟’。”
  
飞碟边有几个穿着青色西装的人,有着和未起隆同样金色的长发。仗助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说:“你认识他们吗?”
  
未起隆说:“我去问一问。”
  
仗助点点头:“你要是有危险,就喊我们。”亿泰连忙附和,在旁边比划起拳头:“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未起隆很郑重地谢谢他们,从麦秆后面站起身走过去。穿青色西装的外星人们听见动静,一齐回过头。亿泰锤着仗助的膝盖说:“快看!他们长得都一样!”
 
七个外星人站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怀疑眼花。领头的一个正在和未起隆说话。他说:“你在地球的卧底工作做得很好。”
  
外星人刚刚学会新的语言,说得慢悠悠的。亿泰听了一会就觉得没趣,于是舒舒服服地躺进麦田里,抻直了腿,地上细小的杂草搔着他的脸颊。“卧底?”他忽然听见,“他们说卧底?”
  
仗助说:“啊,是卧底。”说着把亿泰抬起来高过麦秆的头按了下去。
  
外星人领袖不知道这里蹲伏了两个人,他接着说:“我们决定派出更多的代表——来确定我们应不应该迁徙到地球。之后我们会发起‘总攻’,是这个规则吗,地球上其他势力的吞并。”
  
未起隆说:“不,还有一些,‘条约’还有‘谈判’。”他从包里拿出高中生的历史书来翻给他们,“但是这里住不下那么多人,而且有很可怕的东西。”
  
七个外星人一起问:“是什么?”
  
未起隆缩起脖子:“是警报!”
 
领袖:“我们把飞碟带了过来!在进攻之前,我们要先消灭‘警报’!”
  
未起隆说:“它不能被消灭,因为我们不知道它在哪里……”
  
领袖打断他:“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很饿了,请带我们去品尝地球的食物。”
  
未起隆看向一丛簌簌乱动的麦秆:“我的朋友可以一起去,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类,请不要伤害他们。”
 
七个外星人又一起点头:“没问题,但我们真的很饿了,请快一点。”
  
领袖对着巨大的黑色飞碟招了招手,飞碟立刻变成软绵绵的一蓬黑雾,钻进他胸口挂着的莫比乌斯环里。麦田的怪圈渐渐消失了,麦秆依次直起来。铁塔上传来煤气灶烧水的声响,很细小的气泡破碎了,上面的人重新开始生活。仗助和亿泰跑出麦田,亿泰恶狠狠地走到未起隆耳边警告:“你居然是卧底!”
 
未起隆说:“很多星球都有‘卧底’……这很坏么?”
 
仗助同样恶狠狠地压低声音:“如果你们进攻地球,我们就放警报!”
 
未起隆立刻露出惊惶的表情,他想起一些东西:漫天的火焰、消防车、刺耳的警报,还有疹子和鸡皮疙瘩。他瑟缩着说:“地球并不适合麦哲伦星云人,你们不用担心。”
  
仗助和亿泰得逞地笑起来,一人一边搭住未起隆的肩膀,押着他到了意大利餐馆门口。期间路过一片坟场,七个外星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这究竟是信号塔还是科研站:阴森森的土地里为什么会长出形状不同的石碑!他们一路争论,认为地球人的科技已经到达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这样的信号田居然不需要人类时时监控,随意就让外星人看到了,这太可怕!
  
亿泰忍不住嘲笑他们:那片地里都是人!
  
领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七个外星人排着队,紧张地跟着他们走进餐馆。东尼欧为他们做了托斯卡纳烤面包。外星人们坐成一排,整整齐齐地一起端起盘子:面包变成了果酱,盘子变成了面包。他们迅速把面包连着盘子吃完。领袖舔干净了粘在手指上的鸡肝酱,说:“这太硬了,地球的食物都是这样?”
  
旁边的外星人说:“我们吃完就会变成石头吗?”
  
另一个外星人说:“像那片地里的一样!”
  
也许吧,仗助撑着脑袋,把意大利面卷在叉子上,像猫挠了一个毛线球,塞进嘴里。接着他们又吃了肉酱千层面、青豆米汤,七位外星人游客终于学会怎样才能不把刀叉和盘子吃掉,但未起隆还是热衷于吃掉汤勺。领袖有备而来,带了许多地球的货币,乱七八糟的英镑、欧元、日元混合在一起,付清了餐费。
  
最后一道菜是撒丁岛的羊奶饺子,外星人们用捉鱼的方法捉起饺子丢进嘴里。吃完之后,他们胸口的皮肤开始一层层剥落,露出黑漆漆的洞。等了一会,没有内脏掉出来,也没有血,洞自顾自地又慢慢地合上。
  
领袖问:“怎么回事,我们会变成那片地里的石头吗?”
  
东尼欧说:“你们很健康,我亲爱的朋友。”
 
亿泰的嘴上还黏着鲜红的番茄肉酱,他把脑袋歪到仗助耳边,抱怨道:“替身居然对他们没有用!”
 
仗助用手挡住嘴,压低了声音,像要密谋什么东西:“他们可能真的比你健康。”亿泰于是露出很愤懑的表情,朝仗助的胸口锤了一拳。这时店外难得地吵闹起来,有汽车从远处呼啸而来。
  
“怎么了?”仗助问道。
 
未起隆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仗助和亿泰立刻意识到了是什么东西。外星人们的皮肤一阵一阵泛红,随后像液体一样,从椅子上滑落,躲到桌子下。那是火警警报。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某日,杜王町郊区的麦田因为有路人乱丢烟头引发了火灾。当事人陈述:有逃课的高中生撞到自己,才会让烟头脱手。住在铁塔上的目击者却说:自己没有看到什么高中生。火势很快得到控制,事故最终让四分之一的麦田被烧毁,所幸没有人员伤亡。秋冬季节容易引发火灾,请大家注意防控。
  
警报终于彻底远去了。外星人领袖突然对仗助和亿泰说:“如果我们没有过来,飞碟可能就被烧毁了。”
 
另一个外星人插嘴道:“我们就永远也不能够回去。”
 
从桌子底下慢慢冒出头来的外星人说:“就要永远住在有‘警报’的地方!这太可怕了!”
 
领袖说:“感谢救世主,你们就是我们的救世主。现在我们决定立刻逃离地球,等到‘警报’灭绝再来定居。地球果然不适合麦哲伦星云人居住,这是我一千两百九十六年来听过最可怕的声音。”
 
领袖又说:“我们会回来,到时候再对地球发起总攻——”
 
仗助和亿泰捂着嘴模仿警报的声音,领袖立刻不再说下去,缩成小小的一个球夺门而出。
  
夜里,麦田再次充当发射台,仗助、亿泰和东尼欧为外星人们送行。仗助叮嘱未起隆:回去要学会变骰子,不要每次都是三个六了!等到能变成任何组合的时候,一定要回来杜王町玩。亿泰更加想念未起隆能像冰柜一样变出冰淇淋的提包,让他下一个夏天一定要再来葡萄丘上学。
  
  
时间过得很快,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是跨世纪的大日子,杜王町到处都放起烟花。乔瑟夫从美国给东方仗助寄来可以互通视频的笔记本电脑。小男孩对电子产品总是有天生的直觉,不需要看过说明书就可以熟练使用。远远地,仗助把摄像头掰向天空,对空条承太郎说:“我们在放烟花!”
  
承太郎在晃来晃去的画面里看见宽阔的日本小镇的夜空,很干净的青黑色,没有挡在四周的高楼,中央不停亮起烟花:红色、橘黄、还有翡翠一样的晶绿色,一朵接一朵挨上去,腾起一小团白雾。夜空永远是亮的。东方仗助又把摄像头掰回面前,高中生们的脸挨在一起,笑声和烟花的声音也混在一起。承太郎问他:“你们那个叫支仓未起隆的朋友呢?”
  
东方仗助忽然站起来,把摄像头对着天空举高,几乎将电脑整个抛起来:“上面,更上面!”然后他抱住电脑笑起来,这一刻钟声敲响,广场上其他人们一齐点燃了烟花。烟花呼啸着,一簇簇淹没了深夜。
 
九九年最后的夜晚很快结束,像所有平常的夜晚一样——没有什么世界末日到来。也许像外星人领袖说的一样:地球上有着救世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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