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炤] 如意 3

# 姬轩辕x巫炤。架空,含梅嫘/云炤,注意避雷。这章补补少年时期我疯狂ooc…蟹壳老师出来加餐 @今天暂时不甜梅子
# BGM:杨千嬅《小城大事》
  
   
《如意》
  
3/
  
前两年夏天,虚黎另有私事要办,巫炤和姬轩辕师兄弟二人便得了假。那时有熊的产业多在邻市,有父亲操持,为了这几天小假忙一个来回、回去添个麻烦,实也划不来。姬轩辕弃了回去的念头,跟着巫炤住进西陵公馆。
  
巫炤把车径直开进自家前院,一进大门,就能望见公馆石阶两侧、雕刻精美逼真的辟邪石像。姬轩辕忽然问:“那是你姐姐?”
  
巫炤手指叩着方向盘,懒怠往他指的方向看,将轿车妥妥当当停进前院边缘的空地里,想也不想地:“你怎么一进来就东张西望。”
  
“雕像旁边,”姬轩辕对巫炤的嘲讽习以为常,从来不着意,“如果是的话,我好像以前和你姐姐同过学。”
  
巫炤反而笑了,侧过身推开车门:“同我说有什么用,难道借了荫头让我喊你一声师兄。”
  
“你若肯喊,我自然不会推拒的。”姬轩辕和他一道下来,又说:“先前你也没提过有个姐姐。”
  
巫炤显然心情很好,很轻松道:“但现在你见到了。”
   
他们在院子里兜了一个小弯,绕开中央的花坛,走到石阶边。嫘祖早先知道巫炤要回来,横竖没有别的事,就跑出来晒着太阳等他,正百无聊赖地搭在石雕辟邪的底座上压腿。父亲曾经替姐弟俩请了武馆的武师,闲暇时间常常令他们练一些武。巫炤对此兴致缺缺、敷衍了事,嫘祖反而很喜欢。她见巫炤他们过来,才收回腿,踩在石阶上跺了两下。
  
巫炤远远就冲她笑了。嫘祖看见,把手举起来挥了挥,待巫炤走近了问他:“这是带谁回来了?”
  
从前只有在虚黎面前,巫炤才不情不愿地喊姬轩辕一声师弟。姬轩辕倒是无事就“师兄”来“师兄”去,巫炤脸皮薄,又拉不下架子和他胡闹,往往也就是睨他一眼了事。这遭对着阿姊,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实在不想说是“师弟”,又想不出自己与姬轩辕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他犹豫间,姬轩辕早已侧过头望见他神情,替巫炤答:“带他这几天无家可归的师弟回来。”
  
嫘祖闻言,低头噗嗤一声笑了。抬头望见姬轩辕,突然惊喜道:“怎么是你?”
  
姬轩辕十五岁时被姬少典送去留洋学商,他脑子活络,学起东西来悟性也高,同大自己三四岁的学生一届念书,竟不很吃力,两年就学成归来。嫘祖在国外与他恰是同学,那时候留洋的国人很少,遇见同乡自然互相照拂。两人关系原先很不错,只是后来毕业时候闹了动乱,道别得仓促,未曾来得及留下什么回国再见的讯息。
  
既是故人相见,也免了巫炤在阿姊面前再多介绍。嫘祖领他们进去公馆,一路上和姬轩辕聊起很多桩旧事。巫炤只能听着,虽然姬轩辕时不时回过身来说话逗他,他依旧觉得自己插不进话,遂负着手慢慢缀在他们后面。他一面乐得不用多提自己的好师弟,一面又看不顺眼姬轩辕和自己姐姐这样好,只凉凉地对姬轩辕道:“先前你也没提自己留过洋。”
  
姬轩辕有些促狭地弯了弯眼睛,冲他一笑,全数奉还:“但你现在知道了。”
   
   
  
大人们是照例不着家,要忙产业的。下午嫘祖约了朋友去武馆练剑,午间吃过饭,嘱咐了巫炤几句,令他不可轻慢客人。巫炤白了姬轩辕一眼,淡声答:“知道了。”
  
嫘祖又对姬轩辕挥挥手,说:“我晚上再回来。”
   
姬轩辕笑着说了句“好”,神态很持重温和地。巫炤垂着眼睛没去看他。嫘祖走到墙边,将那架子上的剑一挑一捉,稳稳当当握进手里。那剑鞘颜色很沉,大约裹了一层皮革,直把光都吸进去。嫘祖二十岁生辰没过多久,眉目的明艳正到了最能使人倾心的年纪。偏偏她并不太在意这些,头发松松垮垮以发带束到脑后,背脊挺直,手里握一柄剑,反而含了一种慵懒的锐气。
  
剑是柄古剑。那时候富家子都流行玩洋人的击剑,穿一身白甲,网罩掩面,剑是很轻的一柄,相交几个来回便可出胜负,嫘祖却学古剑谱。这把古剑似是西陵祖传,名叫“七星龙渊”的。原先家中无人可用,便闲置在厅里,后来父亲见她爱武,就赠予她。她从未拔剑,只拿剑鞘击人,那裹的一层皮革,也许仅是为了绑住剑鞘。
  
姬轩辕目送着嫘祖的背影出了门廊,方才回头看巫炤。巫炤冷着一张脸,眼也不抬。姬轩辕想不清他究竟为何置气,只猜到大概是自己瞒他、又与他姐姐很好。
  
佣人恰提着鸟笼过来,却是个有眼力劲的,停在厅边询问巫炤要不要放新买来的灰鹦鹉出去透气。巫炤虽然心里闷,总也不愿迁及旁人,温声道:“放吧。”
  
姬轩辕探询地问:“是‘鸤鸠’吗?”
  
巫炤先前陪司危买宠物,回到虚黎那儿时,顺便同姬轩辕提过一句。这只灰鹦鹉是个蛋的时候就被养在布谷的窝里,破壳长大之后,学舌也学了布谷鸟的叫声。司危向来喜欢这样古怪的动物,一定要买下来,于是被巫炤赐名“鸤鸠”,养在了公馆里。
  
没想到姬轩辕居然还记得。巫炤略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姬轩辕又问:“直接放出去,就不怕他飞走吗?”
   
要是真想飞走,就让它走好了。巫炤很坦然地:“留不住的终归留不住。”
   
这种事情上他反而心大起来。姬轩辕笑了,打趣道:“什么时候师兄也放我一天安宁日子。”
  
巫炤终于忍不住,侧过身去拿腿踹他:“你做梦。”
   
   
很快聊无可聊,两人天天在一起,一时也匀不出太多话来坐着细讲。巫炤领姬轩辕去他房间,两人抵着厚重的木门拥抱、亲吻。解开衬衫系到倒数第二颗的扣子,衣料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手从肩膀一路摸到腰际。少年的腰线绷直了,紧实漂亮,仿佛重洋之外的艺术品,不可多得,因为过于亲密的接触而洇出一小层雾似的汗来。姬轩辕从他眼角吻到眉梢,巫炤的手臂颇不乐意地环住姬轩辕的肩膀,指甲在他颈侧掐出印痕。
  
很快他们便在这处衣物散乱的狼藉之上喘息起来。平日里巫炤清冷得高高在上,眼下脸颊却飞了红,看起来亦格外的艳。姬轩辕同巫炤一样,眼神湿漉漉的。他眼睛生得漂亮,笑起来眼尾弯一道弧,连带着睫毛笼出的阴影都是温吞的,恰能遮住一些暗潮汹涌的什么感情。巫炤恨极了他装出来的不温不火,却也找不出别的错处,在他手臂里挣了挣:“差不多够了,司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互相做了趟手活,最终没有在这间房间里再进一步。处理干净重新穿上衣服的时候,巫炤若有若无地抬眼看姬轩辕,见他脖颈边和锁骨上被自己啃出不少红印,心里颇有几分歉疚。姬轩辕注意到他目光,问:“怎么了?”
   
“再扣上去一颗,”巫炤指指他领口,“有伤风化。”
   
姬轩辕笑起来:“以后要是一家人了,关起门来你知我知。”
   
这话什么意思?巫炤系着自己衬衫扣子的手一颤,捏着的边缘从他指间滑落,袒露出锁骨到胸口一大片的冷白皮肤。他迅速给自己寻出理由来辩驳本心,垂着眼睫定了定神,复又带几分揶揄地:“还早。我姐姐不同意,你就进不来我家门。”
   
“那也不着急,”姬轩辕装作若有所思地,“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过迟早的事情,来日方长。”
    
巫炤被他“迟早的事情”呛得说不出话,只能回以一记并不太冷淡的白眼,穿好衣服之后径自往房间里面走。姬轩辕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的小玄关边,没跟上去。
  
半晌里面传出一句压抑愠怒的“进来”。姬轩辕无辜地看着巫炤瞪他:“你没让我跟进来。”
  
巫炤正靠在房间的小露台边缘玩一盒雪茄烟。那时他和姬轩辕都不抽烟,之前得了一盒,姬轩辕也只是把雪茄烟上匝的烫金小纸圈拿下来带在手上玩,被巫炤一阵冷嘲热讽。姬轩辕便同他说,若是把纸圈当戒指,戴尾戒的对方就是一生所爱,能祝对方化险为夷。
  
他还说了不少旁的东西,什么寓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巫炤又笑,说谁和你相看两厌到老,怪可怜的。姬轩辕是听惯了巫炤这样刺人的,权当没听见,接着说独身主义的戒指也戴在小指上。
   
眼下他走到露台边,巫炤连着那盒雪茄烟一起,还丢给他一个丝绒的小盒子,说:“别玩纸圈了,太寒碜。”
  
姬轩辕一边说“不抽烟的话,只有纸圈值得把玩一二,不玩太可惜”,一边翻开盒盖。里面卧一只尾戒,外圈是烫金的花纹,不很显眼,里圈刻了英文字符,大约能拼出名姓。
   
他抬头看巫炤,巫炤却同他错开目光,偏转了视线。他顺着看过去,看见巫炤纹了繁复图案的手上,尾指的末端,隐约因为太阳泛出暗色的光。
   
姬轩辕笑得很了然,把那枚金属小圈从盒子里拿出来戴上,说:“师兄不生气了?”
  
巫炤转过身看他:“是司危……”
  
他总拿司危出来挡事,姬轩辕大概早就知道。转念改口道:“就是送给你玩玩而已,爱要不要。”
   
他们互相知根知底,送点东西的尴尬总归不算什么。何况又有了所谓歧义当幌,如果要遮掩一些情感,也很容易。虚黎近来教他们先天八卦,学的多是些奇门遁甲之术,姬轩辕为了找话,随口问了巫炤几句,两人便在地上铺开纸用朱砂绘符。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些布局卜数、纵横捭阖,姬轩辕与巫炤所学相当,却只说是学来玩。其道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命和运不过因信而致势。他不肯信的。
   
巫炤一指碾在朱砂上,沉默片刻才道:“罢了,不与你玩这些。”
   
眼前纸上正是峙局将成,姬轩辕颇有些遗憾地多看了两眼,又看着巫炤一笔将之毁去。他并非如巫炤一般体质天生,于四千年前的巫术一道极有天赋,自小被鬼师虚黎收作弟子。师兄弟之间斗阵,灵力悬殊,往往也止于文斗。
  
“也是。当初伏羲观物取象,定天南地北为序,”姬轩辕一手托着下颌,递了巫炤一方帕子拭去他手指上的朱砂印记,“千年往后谁知这八卦还应不应天地,太作真反而不得如意。”
   
巫炤擦着指尖,在那一小块布上晕出一片红,闻言不知心里如何感想,望了姬轩辕一眼,竟也不语其他。姬轩辕替他把朱砂合起来,塞回床头柜最底一层,居然在更里面摸到一只弹弓。他忍不住顺了出来,巫炤见状立刻说:“这是我姐姐先前……”
  
想想并不妥,又半道改口:“……你拿去玩也无妨,我并不用。”
  
姬轩辕就笑着拉他站起来:“别闷着了,一道玩儿去。”
   
   
   
日头西斜的时候,巫炤开始后悔同姬轩辕一起在院里用弹弓打鸟玩,扑棱棱地一道灰影坠下来,正是他养的鸤鸠。鸤鸠虽然平日在家里聒噪不停、欺软怕硬,很不是个东西。但横竖算自家的鸟,现在居然被姬轩辕打断了腿。巫炤拎着鸤鸠的脖子把它捡起来,绕着绿漆走廊回去,边质问姬轩辕:“你怎么连我家的鸟都打?”
   
鸤鸠被扼住命运的咽喉,一路怪嚎。姬轩辕很无辜地看它:“不是你让我打下来,晚上烤着吃的吗。”
   
巫炤八风不动:“我没看清。”
  
姬轩辕无话可说,见鸤鸠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心提醒他:“你怎么拎着鸡似的。”
   
巫炤横他一眼:“你管我?”
   
鸤鸠非凡鸟,知道姬轩辕打断他腿,还骂自己是鸡,暗自在命悬一线时将仇记下两笔。往后两年学了不少人话,鸟仗家势,知道司危要寻它玩,没人杀它做菜,便更猖狂起来。巫炤乐得看一只鸟不待见姬轩辕,两年之后仍是如此。
   
   
   
TBC
  
* 古文引用和化用一概来自《黄帝阴符经》。

* 鸤鸠是布谷鸟别称,文里为了让它会说话魔改了设定,大概是个混血。《诗经·国风·曹风·鸤鸠》: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我缓缓架上西皮滤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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